敛裳宵逝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死与金蝴蝶

· 我流锈湖,ooc遍地 时间线:1932年Rose在墓地找到金怀表

· 合格考期间摸鱼产物,希望天天都能合格考,有利于我半夜发癫

· 隐晦的Frank×Albert提及,微量Frank×Rose

· 祝阅读愉快!

  

  多年以后,再看到蝴蝶,Frank仍会想起杀死Albert的午后——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那光景时隔六年依旧历历在目。他们对坐着,一言为定,落子无悔。于是Frank最终扼住舅舅的咽喉,摘下他的大脑,轻巧精致得像采下春天的野花。每次他想起Albert,最先浮现在脑海的总是这一幕。

  “你的早餐要凉了。”闻声Frank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餐盘上的纹饰出神好一会儿了。他慢慢抬起头,餐桌对面坐着Rose。

  Rose——舅舅的女儿,同她的名字一样,秀发像火红的玫瑰。是她把Frank从暗无天日的枯井里救出来,让他重新像人一样活着。可她苍白的面颊上无悲无喜,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Frank想起那个恶魔,看到她也仍不禁颤栗。

  觉察到Frank的目光,她便埋头摆弄起裙上的黑纱。一会儿却又开口:“你今天最好快些。”

  一旁沙发上的Leonard听到她对Frank说的话,显出几分闷闷不乐,只别过头不做声。

  今天,Rose和Frank要砸开家族墓地。Frank明白,Leonard仍无法面对一排排坟茔上的姓名,他自己也难以释怀,特别是直面这一切罪恶的根源。

  Albert。Frank的心颤抖了一下。他已经死了,但还像剧毒,刻在家族的下一代的骨髓里。Frank没再想下去,闷头吃完饭就和Rose扛起锄头铲子出门了。

  Rose带着他从后门出去,Frank很庆幸他们没有经过门前的老树,因为那口枯井就在它旁边,今天看到只会惹得他愈发伤感。现在是秋天,他只越过屋顶看到木叶零落的树冠。

  “那棵树已经很高了。”他低声叹息。Rose顿了一下,没有应答。

  他们从家族最长者的墓挖起,每个人取一点骨骼,拼成人形。Frank总是比Rose慢一些,他还不愿看到往昔鲜活的亲人们的尸骸。

  很快他们挖到了Ida的坟墓。Frank想轻声告诉Rose,她就是她的“母亲”,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因为他想起了Leonard的神色。那种表情,也会出现在她苍白僵硬的脸上吗?

  昔日吉普赛女人妖艳又妩媚的美貌早已凋零,只剩骨架。Frank记得她火红的长发,明艳的面容,她爽朗的笑声和温软的胸脯。在他小时候,常常像母亲一样抱着他,讲星星,讲塔罗牌,讲命运。童年留下的温热仍宛在昨日,他有些心痛地想到,Rose应当是知道她的,Albert一定提起过她,在为数不多父女相对而坐的时候。因为没有人能忘记Ida。

  下一个就轮到Frank的母亲了。她的坟墓早已被杂草没过,四下散落着她生前最爱的几星枯萎的野花,白的红的,缀在一片荒芜上,像湘妃竹上斑斑的泪痕。她一根绳子在那棵老树上吊死的时候,Frank不在她身边,他不知道她寻觅得倦怠,相思得凄苦,已开始了他三十三年的井下生活。就连她的死,也是Albert告诉他的。

  他忽然被一种针一样的悲痛攫住,疼得他再无法举起铲子。但是Rose没有理会他的迟滞,毫不犹疑地抡起锄头,飞扬的黑纱像震颤的双翼,不禁让Frank想起餐盘上的印花。那是封在白瓷里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只是时间静止了。Leonard不来或许是对的,Frank想道。但他还想见母亲最后一面,回忆起她带笑的脸与春天的气息。

  “这是我的母亲。”等到Rose拾起她的骸骨时,他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地开口,随即就收到了她冰冷的目光。

  “怎么了。”回应不咸不淡,听着好像陈述句。Frank张了张口,想不出能续上什么。

  “她是被Albert杀的,就这样。”他只好这样说。

Rose闻言,生硬地勾起嘴角:“哦,我忘了,你们还会想起这个家族的黄金年代呢。”她显然已许久没露出过微笑,但是,天哪,她笑里的讥诮与Albert何其相似啊!

  有几分悲愤酝酿在Frank的血管里。Rose,继承了Albert的冷淡,炼金机器里不伦的产物,苍白得像从未接受过阳光的润泽,她哪里会懂那些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记忆,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而我们,我们将嘲笑那些镀金的蝴蝶。”她无视了Frank,自顾自地拼好残骸,向最后一座墓碑走去。

这块墓碑下面埋着Albert。

  即便看见的已是黄土,Frank还是不由地颤抖。Albert。出生带着胎记的恶魔,杀死母亲的“凶手”,他悲惨童年的罪魁祸首。

  他知道自己在哪见过蝴蝶了。在囚禁他的井底,越过排风口栅栏的缝隙,他窥视着地下室里透出的暖光。瓶瓶罐罐,满架古籍,泛着冷色的仪器——还有Albert。

  祖母说是炼金术害死了她的丈夫,家里从来禁止研习;只有一出生就令人不安的Albert才不惮这些忌讳,因此也只有他会向那个排风口俯下身。有时他心情尚佳,哼着歌走进来,向Frank摊开手掌。那是奄奄一息的蝴蝶。他有时也讲他和蝴蝶的故事,讲他怎样看到蝴蝶,讲它怎样飞掠过他头顶,也是自说自话,忽略Frank在他身后的挖苦与唾骂。

  Frank想起他的监视,想起他陷入谵妄般的狂笑,想起他抽搐着把蝴蝶撕成一片一片,扬在空中,让蝴蝶的鳞粉和癫狂中挤出的泪珠一同落下。Frank忽然很不愿看见他的面容。

  好在Rose也没有即刻动身,她就直直停在父亲的墓碑前,秋风卷起她黑色的衣裙。她永远一袭黑衣,像是在祭奠谁,也许什么含义也没有。她对Albert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像是听到了Frank内心的疑问,她慢吞吞地说:“你知道……我救了你,要你杀了Albert,并不是在恨他。”语毕却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用尽全力举起了锄头——

  Frank看到墓床里涌出蝴蝶,金黄色,在腐朽的死气里翻飞。这让他想起Albert。他想,在很多年以后,他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唤回对他的记忆。

  如果的确有那一天的话。

  

2023年3月3日凌晨一点十七分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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