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裳宵逝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if线】星星与蒲公英

·@秃羽aaa  生日快乐!

· 写的烂,但还是发一下

· beast原作向,织田作视角,微织太


  这阵子横滨的天气怪得很,流云压得很低。明明是海滨,却仿佛沾染了草原的习性,忽来忽去的阳光和雨好像天马乘风而过。

  对刚出完差匆匆回了趟武装侦探社又紧赶慢赶下班的织田作之助来讲,傍晚的这场雨险些成为灭顶之灾。

  他本来在下班路上顺道走进便利店,买些咖喱原料自己下厨讨好一下几天没见的孩子们,结果一出门就变了天。倒霉的不光是将要被浇的织田作之助,还有躺在他包里的一沓稿纸。小说原稿,手写的,没发表。

  甚至不需要异能预知,织田作之助做出了完全出于本能的决定:购物袋搭在臂弯上两手环抱把稿子护在胸前,慌不择路地冲向了街角的咖啡厅。

  他大包小包地扑进店门的一刹那,远处轰的一声,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嘿,没淋着。织田作之助缓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脸狼狈,胡乱摸了个空座位坐下,顺带环顾四下。

  这是家不知名的咖啡厅,貌似是新开的,店面不大不小,三三两两分布着些客,角落里居然还有一桌学生在聚会。主人似乎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音乐情有独钟,循环播着披头士的in my life。

  织田作之助给自己点了杯咖啡。他不急着往回赶,因为阵雨不久就会停,孩子们暂且由芥川照看着,他是放心的。

  等咖啡的工夫,他抽出稿子接着创作,无视了角落里传来的阵阵欢呼。

  “先生?先生!”

  等到服务生筋疲力竭地呼唤了他好几声,还没完全从文字中抽离出来的织田作之助才抬起头,尚带着点呆滞。

  “咖啡可以直接放这里哦。”他说。

  “不是,”尽管没有做出来,织田作之助还是看到服务生在说这话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人嘱咐我把这个和咖啡一起交给您。”他递给织田作之助一张纸。

  “谁?”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在他这耽搁了半天的疲惫打工人不耐烦起来,强压着怨气应付他,“大概是个客人吧……”

  异能没有发动,大约不是什么危险品。

  他有点莫名其妙地掀开了那张纸的一角,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几行印刷体字:

蓝蓝的天空深不见底,

就像小石头沉在大海里,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白天的星星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有些东西我们看不见。……

  那是一张匆匆从诗集里撕下来的纸——后来织田作之助知道那是金子美玲的《星星与蒲公英》——边缘还留着些深深浅浅的锯齿,展到中间才看见一行仓促但并不潦草的手写字:

  祝你创作顺利。无由会晤,附掌中雪相赠。

像是受不了受力不平衡,纸张终于翻开“哗”地一声吐出一棵支离破碎的蒲公英,白色小伞还扑簌簌地往下掉。

  织田作之助拾起干瘪的花梗,夹回纸中,顺便看见了最后一行落款:你的读者。

  这回着实让他茫然了。这不会是熟人的手笔。可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没有开过隆重的发布会或者签售会,陌生人没道理见过他的面目。倘或只是刚刚见到他写作的热心路人,绝不会用“你的读者”这样的落款。

  织田作之助猛地抬头环顾四周。连聚会的一帮人都走了。他于是选择追上刚刚那名店员一闪而过的背影。

  “打扰一下!请问刚刚送来这个的人——”

  “我说过了,先生。不过是位客人。”已经被学生聚会搞到头大的服务员对他的打扰早就麻木了,“他是临走前塞给我的,您没必要再找了。长相么,没什么特点。现在,请您放我去收拾桌子吧。”

  说完他拖着疲乏的步履去忙碌了,织田作之助在那站了好久。

  不知怎么地,他回桌之后把蒲公英的种子一片片捻起来,放回纸上折好收起来。他不清楚到底是出于把自己的东西带走的社会公德,还是这名素未谋面的读者确乎激起了他心底的某种诗意——他分明不知道对方居心何在。

  雨已经停了一会儿,路面上还湿漉漉的,整座城氤氲着水汽,街灯有些过早地亮起了。织田作之助看了眼天空,雾蒙蒙的,在灯火装点的大地映衬下更黯淡了。

  明明晚上也什么都看不到。他忽然有点无聊地想到。

  一直到很久以后,知道了那个神秘读者姓甚名谁,织田作之助还是没想清楚他为什么独独撕下诗集里的一页给他。不过众多猜测的理由里,他自己最喜欢的一种是:祝福和这首诗,一起送给你。

  

  这件事的后续发生在芥川龙之介闯入港口黑手党大楼之后,那时候中岛敦和泉镜花都已经来了。他们成为侦探社的成员之后,大家很快就举办了一次团建。

  织田作之助记得那是个凉爽的傍晚,他们围坐在山下公园的大桥上,向晚往来行人依旧络绎不绝,杂乱的脚步在木板桥上跺出一片杂乱的声响。他喝了点酒,反而不太想挤进热闹中去。

  泛凉的夜气里好像又飘起了in my life,像葬礼上低低的悼词。他借着微醺,问新来的中岛敦有没有见过蒲公英标本。

  不知道是中岛敦第一次喝酒,还是的确受到热烈的氛围感染,他也大着胆子和这位面无表情的前辈攀谈起来。他说他见过。

  不是滴胶的,织田作之助说,就是那种连种子一起压平的蒲公英。话一出口他有点后悔,多少有些自说自话了。不过他估计自己脸上一点也没流露出这个意思,中岛敦恐怕看不懂他眼神的意味。

  有点奇怪是不是,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明明是立体的,却偏偏要压扁。

  没想到男孩竟然笑起来,两弯紫金色的眸子澄明得像月光。不奇怪啊,他说,我见到的就是那样。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纯真愉快的神采,仿佛陷入最美好的回忆。我在港口黑手党工作时见过,那时书多得读不完——要知道在那以前找人学写字可得交巧克力棒!我在太宰先生……前首领的诗集里见过一枝。后来没再见过了。

  说起这个名字,中岛敦眼中不免闪过一丝矛盾的痛苦。他勾了勾嘴角,重新开口。那本诗集是太宰先生借给我念给镜花的,上面的诗歌我都倒背如流。

  “干枯散落的蒲公英/默默躲在瓦缝里……”他梦呓一样地念道。

  织田作之助的心揪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一直等到春天来临。”

  他发现中岛敦讶异地看向他,然后回头和芥川龙之介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都安排好了,不是吗?

  中岛敦失神地想到,连自己无意识地把诗歌续下去也没有发觉。

  不远处那艘巨大又古老的邮轮停泊在水边,浪花轻轻舔舐着船舷。那艘船曾经漂在太平洋上,往返于两岸之间;它走过漫长的时间,褪去一切,终于停靠在这里,让人们擦肩而过,让人们熟视无睹。

  “……它强健的根我们看不见/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他醉了没有,余下的记忆里全是那天若有若无的in my life,还有少年清朗的自语。破碎的蒲公英是聚不成一捧的。

  太宰啊,你说要送掌中雪,可你从来没打算让我看见啊。他在心里如是说。

  

  那天天气很好。干燥的阳光明媚得堪比地中海的夏日,海面上泛着点微波,远处的海岸线也棱角分明。

  织田作之助就是在这样一天来到了这座临海的小山丘上。坡面上青草遍地都是,混着点海水的咸味。

  山坡顶上,有一颗树。

  它看上去在那站了很久了,安静地弓着腰肢,只在微风抚过时发出些沙沙的声响。织田作之助没由来地觉得这儿躺过一个人,也许就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他想起死去不久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这儿似乎对他而言太荒僻了。

  织田作之助席地而坐,倚着树干。他还是对他一知半解,只能用敦和镜花的叙述,用那次Lupin酒吧的会面,用那首诗、那棵蒲公英,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听见海鸥在笑,听见平静的涛声,听见风移影动的声响。他还是觉得他在这里,尽管万事万物都忽略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可他确确实实就在这里,在他们目光的尽头享受永久的安眠。


2023年6月19日0时37分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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